緊張與焦慮-社會
保羅·哈丁《修補匠》,普利策獎作品,小說寫的是三代人的生活:傳教士,零售販,修表匠。寫了瀕死感覺。又是一部使人對寫作望而生畏的小說,因為所有那些細節,如癲癇病發作的感覺,如果不親歷是寫不出來的。而人的一生能夠親歷多少事呢?
書中寫到主人公臨死時的感覺:“人也是一樣,在塵土覆蓋的地球表面表現得緊張焦慮,心緒不安,對于這個世界以及這個宇宙要達到的目標一無所知,除了這樣的事實:只有一個目的,就是上帝指定的也只有他才了解的那個目的,而且,這個目的是好的,是可怕的,是無法形容的,只有理性的信仰才能撫慰我們宏偉、墮落的世界上的那極度的痛苦和悲傷。”
其實,哪里有上帝呢?沒有上帝也就沒有他的目的。因此,人只是徒自憂傷而已,對于這個世界這個宇宙的目標還是一無所知。因為最有可能的是,這個世界完全沒有目標,這個宇宙更是完全沒有目標的。退一步說,人類可以有個目標,那就是活得好些,質量高些。而世界和宇宙肯定是完全沒有目標的。
既然沒有目標,也就是說,沒有非去不可的地方,那還緊張焦慮什么呢?就像笑林廣記里面那個在雨中踱步的人,別人催他,下雨了,還不快跑?他說:跑什么,前面不是也在下雨嗎?人是一種過于緊張焦慮的動物,所以,我們會喜歡小動物,它們總是那么不慌不忙,不煩不躁。我們尤其喜歡它們睡著的樣子,覺得可愛得不得了,恐怕也是因為那樣子正好是我們心境的反面,那種不慌不忙的從容慵懶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。
我們為什么要如此緊張焦慮呢?我們并沒有什么地方要去,即使有地方要去,也完全可以從容不迫地緩步走去,而不必步履匆匆,不必憂心忡忡。不是嗎?